青少年的父母啊,疫情蔓延,你們辛苦了! 家長們小聲問問,我們可以有『Time Out』暫停鍵嗎? 如果你是個全職父母,應該想念每天孩子在學校的幾小時,你可以擁有家裡獨自的空間,那份寧靜、輕鬆、自在。如果你是職業父母,現在家長兼老師的角色是你跟另一半共同的工作,孩子們年幼,可能一直纏著你,也可能你得想辦法將他們的活動填滿。但如果孩子在青少年階段,也得擔心他們不來找你在做些什麼呢?電動或者社群網站待多久?為何房門都不開,為何成天臉臭不開心,還是沒動力什麼事情都得三催四請呢?不想嘮叨的你,卻只能被迫嘮叨盯人啊! 居家避疫進入到五十多天,我們一起從焦慮走入疫情蔓延時,居家避疫的初體驗、適應、焦慮、習慣中,我們一起走進了一些不安與不耐煩。與我工作的年輕人們,許多離開校園回到原生家中,用更加獨立的自我與家人相處,有些挑戰。看著我家的青少年們雖然正常發展,卻也多少有點令我擔心。線上課程每天好幾小時,由於侷限其實學習量變多了,嘴上掛著都接近學期末了,成績只是P or NP,動力減少,更想念與朋友能夠見面的日子。有些人擔心著孩子們睡眠變太多,對生活更加負面,也有即將啟程前往大學的孩子,被迫無法展翅而飛,面對申請大學或者暑假實習,更多的疑問與失望。 妳(你)開始擔憂他們了嗎?妳(你)也心疼他們吧! 我們不難理解年輕人的困境,同理他們的真實感受,他們正走在社會化的發展階段中,友情社群好重要,卻被迫減少社交活動。他們沮喪發脾氣時,我們可以帶領著他們接受當下所有真實的感受,冷靜過後,帶著他們一起思考:好,我可以從這裡出發做些什麼讓自己好過些呢? How about—We say to ourselves: ‘This sucks, and I’m going to be sad about it, and I’m going to be angry about it, and I’m going to feel anxious about it,’ or whatever it is. This then allows us to move on and say, ‘Okay, so now what needs to be done? 身為家長,你還可能可以做什麼呢:
COVID 冠狀病毒疫情蔓延著,我們走回家中,走入極簡生活。
此時,我們感受到外在世界無法控制的不確定性與未知。同時,我們也被迫而非選擇性的需要面對更多的家人相處時間。這些親近的人是我們的最愛並相互牽連的配偶、孩子、父母,但卻也可能是傷害我們最深而心中可能逃避的關係。在疫情蔓延時,我們都還來不及準備,就急速的需要習慣與這些人朝夕相處。如果,心裡雖然期待著關係能夠好轉,卻又無可避免地再受傷害了一次?如果,我們發現原來關係的傷口一直都還在,也沒有因為疫情而彼此能夠相互容忍多些。這些情緒例如:害怕與生氣讓你輪流體驗,不知如何自處? 正面想想:如果這是一個機會,在疫情蔓延時,讓我們看見更深的自己,也了解更多的關係,稍稍能增加能夠與自己共處的能力。或許,這便是災難當前送給我們的人生階段禮物,不是嗎? 接下來幾篇『疫情蔓延時,關於...』 系列,我將從臨床心理工作者的角度,淺談面對關係以及自我情緒可能產生的壓力與問題,帶你走入一些內在覺知、包容,多認識『我』的多面向,希望對你有些啟發與幫助。 第一個主題:家長的耐心 妳(你)覺得身為家長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嗎?居家避疫進入第七週,當孩子在家的老師都快要兩個月了,真的難為家長了。原本能有的耐心,現在是不是重複第二次的提點讓你忍不住發火了?為何孩子總是打擾你工作不懂得體諒呢?青少年的態度讓你無法忍受,衝突也增加了嗎? Stress often activates our memory of trauma. 當人們在壓力源中,我們時常會啟動記憶中的創傷。創傷(Trauma)是一個英文翻譯過來的字眼,英文本意並不像中文那樣強烈,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創傷需要很大強烈才是一個真的創傷,可能要遭遇童年被虐待還是家暴的情況,或者突然失去家人跟陷入經濟困境。但其實不然,『長期被忽視』『基本情緒需求沒有辦法被看見』『頻繁的家長過度重視學業』『不鼓勵遊玩的童年』『父母的過度學業期待』『過度嚴謹的家教』也都是不同層次的創傷。 身為父母,在疫情中的shelter-in-place實施後,突然二十四小時要跟孩子相處,各個不同年紀得他們,總有不同的需求,從基本的衣食住行,到被迫增加的『老師』『教練』『課後輔導』『衝當朋友的陪伴腳色』,壓力節節升高,此時創傷悄悄進入你的現實生活裡,讓成年的你開始疲累,心裡曾經受傷害的你,或許早年的你就代替成人,開啟了那些習慣的神經以及身體反應。 或許你開始感覺沒有安全感,覺得自己被威脅,覺得不被尊重,感覺被打擾,感覺那個受傷的你,無法好好聽孩子說話更看不清楚他們的需求(need),因為你也有需求,那你的需求呢?為什麼孩子總是那麼愛找麻煩,為什麼總是不照你的規定做事,為什麼不按牌理出牌?為什麼別人的孩子就沒大問題,而我的青少年總是愛跟我頂嘴,或者總是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生氣? 如果家長沒有了自己的舒適點,怎能有平和的情緒跟耐心呢?如何幫助家長在無助或者自我失望的時候,先看到自己的無助,認識自己可能有的傷害經驗,包容自己的過去,疼惜那個曾經年幼的自己,是臨床工作者需要幫助家長的重要工作。有時候,只是簡單的一個呼吸,多停留幾秒鐘,然後問問自己 “Wait a minute, what is happening now? Sit with your anger for one more minute, and ask why am I out of patience now?” 現在的你,內心正在發生些什麼過程,『小時候的你』沒有機會被聽見,沒有機會反駁,還是總是被指責被要求呢?『小時候的你』都可以自己玩,自己做好功課,都會幫忙做家事,為什麼你面前的孩子卻要照樣我行我素,照樣不體諒? Can you think of a time when you feel strong, in charge, able to handle things? Kind of your older, wiser self? 當你的小孩正在惹你生氣,你有沒有能力可以給自己一些擁抱,說聲『先等等,沒關係』,你有沒有辦法在心裡找到一小部分角落的你是有能力處理這個狀況的『我』,那個『我』是比較平靜而且成熟的呢? 疫情蔓延時,孩子們煩擾,過去與成年的我們,相會而認識。 In Cocid-19 Pandemic, Can we still have a so-called “Normal Grief or Lost”? Can we still have emotions without feeling "guilty"? 星期日一早接到這條街幾家鄰居們的共同email,讓左鄰右舍知道在這條街長大生活一輩子的S,昨晚深夜十一點在家裡往生,蒙主恩召了。因為Covid Pandemic, 加上S是獨居老人,讓S最信任的老鄰居半夜收到通知,才能讓臨終關懷的工作人員能順利依照S的遺願,被送到與父母同葬的墓園。就這樣安靜平靜地,S在這非常時期,離開了這條街,離開我們。 你可感覺到這個世紀冠狀病毒大流行之時,一般能夠”正常悲傷的能力與權力”也被無形中壓縮了嗎? 好似悲傷難過,生氣沮喪,不公不義等情緒也得跟著居家閉疫嗎?或者,心情也順道覆蓋在口罩裡面,如同看不到表情就也沒有情緒存在?這個經驗有點類似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喪失親人朋友,到鄉間避難或者失去財產,也類似二十年前911世貿大樓災難時期,如果我們的『Grief』不比別人的嚴重,如果我們的失去不如他人的犧牲,人類的腦筋自然替情緒分類到『不足以掛齒』或者『減低強度』類別而省略。 只是,生活中原本的喜怒哀樂呢?正面心情好比得意開心高興興奮不好說,負面的情緒例如:生活的細節,夫妻爭吵,親子關係煩擾,慢性疾病的身心影響,失去正常生活的適應,擔心失去工作或者畢業便是失業的開始,身為全職媽媽被剝奪的自由時間與空間,乃至思念往生的家人,移民來到美國的犧牲,它們也跟著隱藏減半嗎? 這些『正常的失落,難過,悲傷情緒』倘若沒有因為疫情而失去家人或者生命的人來到悲慘,而我們的生活也沒有第一線醫療以及必須工作人員來的辛苦偉大,那麼此時我們的罪惡感(Guilt)便可能油然而生,告訴我們『多忍耐,減低情緒,減少抱怨,多正向樂觀,多珍惜擁有』,你我的心智可能開始有些委屈,因為這個世界正在面臨一個很大的危機,而我們怎能不多擔待,多承受體諒呢? 提醒我們觀照自己的心情,儘量如同平時一般,是這個疫情時期重要的自我照顧工作。 我們可以跟自己的情緒打聲招呼,讓心智知道我們有看到它仍然重要,仍然有被看見。平時,心情低落時,自我鼓舞的方法是什麼?生氣無奈時,妳找誰抱怨?壓力筋崩時,你的紓壓方式呢?誰是你的支持系統?又哪些療癒方法是你的出口? 身為心理治療師,我也有失去鄰居的難過。今早鄰居們相互支持的慰問email,訴說著對她狀況的抱歉與遺憾,但知道上天也依照S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回到父母身旁而祝福繫念著她,我們一起成立支持系統,一起分擔心情。在這之後,我走到她家門前,靜靜的祈福五分鐘,把祝福帶給S。下午,好好地趁著下午的太陽露臉時,我在前院種下了新苗,也注入了我對S的悲傷以及遺憾。這是我選擇處理悲傷的方式,面對它,處理它,與它共處於這個無所能控制的疫情中。等時間到來,才能夠與它好好相處,放下它。 情緒起伏是再正常不過的,在安平時代如此,在疫情流行期亦然。『允許悲傷 難過 生氣 失望』,『允許興奮 開心 得意 滿足』 正反心情都好重要!看到情緒,面對情緒,讓我們知道即使面對人類的浩劫與困境時,我們需要更多的同理以及憐憫受苦受難的人,但是我們依然可以給自己的情緒陪伴,並無需減量。 希望你/妳 /妳們/你們 都能夠跟自己的正面與負面情緒打聲招呼,每天只要找到一兩分鐘與自己獨處的片刻,覺知它,認識它,體驗它,處理它,然後放下它。 後記:也為我自己處理情緒的整理與紀念S的文字 S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華裔香港移民後代,七零年代於柏克萊畢業的高材生,在舊金山市政府工作到幾年前退休。S在這條街上有兩個家,我家隔壁的家是他小時候的家,只是現在他放東西跟工作的地方,這條街的路口是她的母親的家,也是她生活起居的地方。今年年初,S發現癌症復發了,這回,她選擇不治療而在家裡度過最後的一段日子。因為居家避疫也開始後,我們就愈少見到她的身影。從前,有時會看到她出來走動,穿梭於她的兩個房子之間。現在,只能從鄰居言語中知道,她在家裡靜養,有home careker跟教會朋友來照顧她,聽說她走動愈來越難呼吸,她也暸解疫情以及居家隔離所以不想太打擾大家。 S是個一輩子與她的雙極症 Bilopar Disorder共處的人,她屬於高功能的精神疾病患者,用她的生活方式與能力平衡著疾病的困擾。她不是個很配合治療的患者,但也活出生命的能量與影響力。人們對於慢性精神患者的歧視,就如同我們對新冠狀病毒無知的防範與害怕, 鄰居們總是對S和善但卻有多了防衛。她的母親一直到兩年前往生前,都是她的主要照顧者。S也覺得照顧年老母親是她的工作與責任,我深信,這樣的職責是她一直能夠往前走的生命動力。 S在兩年多前發現乳癌,除了簡單的外科手術移除腫瘤,她選擇了不做任何化學或者放射線治療。年初,她的身體開始有許多不適而發現癌症擴散。她的精神狀況也開始進入十分不穩定的狀態,因為幾次的事情發展,長久身為鄰居的我們,都互相幫助照顧她生活起居,緊急狀況,或者住院出院。S說這是她最後想要留在世上生活的地方,Her home-her street-her block。 S回到父母身邊,她信的主旁邊,謝謝她的生命在我與家人的生命中留下些意義與祝福。 |
Author 作者Suzie Wu. 吳式珣 Archives
May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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