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共同身處於COVID-Pandemic的經歷中,正在經歷著一種憂傷(Grief)。如果最近的你,有時候有種莫名不舒服的感覺,也許你所經歷的是一種悲傷過程。
前晚,我家的八年級生突然走到我床前大哭起來,印象中這似乎是他中學三年以來,放聲大哭的一次。我讓他在懷裡哭泣,靜靜地陪著他。情緒在東方文化中總是保留三分,連安慰人的方式也容易讓情緒打住,如果感覺暫停了,似乎悲傷也消化了一般。只是,真的是這樣嗎? 『不要難過了, 你的朋友也跟你一樣不能去上學』『大家都沒有畢業典禮啊』『還有更多人更辛苦,我們要感恩,在家裡也很舒服幸福啊』。-難免,我們會安慰上這幾句。 “ There will never be a day that I can have a normal school day at XXX, a normal day I can see XX&XX, or I can walk into classroom or meet my friends by lockers” “I am excited to start A high school but it will never be the same”. -孩子在直接不過的情緒表達。 『It is sad. It is not right. It should not be this way』『 Nothing we can do about it. Crying is what you need』 我深深感受到他的難過,靜靜的陪著他,直到他站起來說,他要去找朋友說話。隔一陣子,他房裡透露出狂笑聲以及跟朋友嬉笑的聲音,之後他還大方與我分享朋友錄到他哭得很醜的樣貌。 與我在心理諮商工作中的當事人們也正經歷著不同面向與程度的悲傷過程。這些包括:無法劃上句點擁有家人朋友祝福的大學畢業典禮,無法如同每一個暑假回到家鄉與好友相聚享受美食的留學生們,第一份工作沒能有著落而需要考量現實,搬回到衝突的原生家庭; 掛念著在養老院的年邁父母而他們卻怎樣也不會使用facetime,迎接新生命的欣喜卻需要在COVID蔓延中在醫院生產的擔憂,以及單獨shelter-in-place面對的孤單以及封閉等等。 Recognition and Acceptance is the start of healing grief. 認識悲傷,接受悲傷,是悲傷自我療癒的關鍵,更是一個開始。 庫伯勒-羅絲模型 Kubler Ross Model 的『五個悲傷階段理論』(1969)是悲傷輔導中一直最具代表性廣泛用來解釋傷痛經歷的理論。它是用於多元種類的悲傷,從典型的死亡、失親、疾病、災難等,也能夠解釋一些正常的失落,像是:失業、空巢期、移民。(延伸閱讀:關於哀傷,你知道的有幾多?What is Griefing?)。 近幾年來,David Kessler 發展出的第六個階段 『賦予意義』(Finding Meaning),也讓Grief Cycle更加完全整體。 在COVID Pandemic疫情蔓延中的悲傷過程,現在也開始被廣泛理解。這個理論套用在現在的情境中,可能有以下狀況:
許多時候,悲傷過程會依照這6⃣️個階段的順序發展,但,許多時候在臨床上卻是螺旋式的反覆發生,直到進入一個自我接受的狀態,有時候我們覺得自己接受了,但可能會回到憤怒與討價還價的階段,有幾天我們掉進抑鬱中,也可能不時有否認現實的狀況。這些都是我們內在的力量,都是我們應付失落跟壓力的心理機制,每個人不同,每個文化背景也有差異性。 我們要預防的,是悲傷停留在1-4,而從沒有機會進入到 Acceptance-接受,也沒有機會讓悲傷被賦予意義(Finding Meaning)。我們要處置的是悲傷過程中可能對功能、心情、關係等等的自我影響。 『認識悲傷』 『與悲傷共處』 『賦予悲傷意義』 『面對悲傷』是我們可以健康面對失落的選擇, 孩子與青少年可能需要成人的協助去覺知這些感覺與想法,家長可以與孩子一起認識與討論 (延伸閱讀:How to Help Teens Handle the Lost of Proms and Graduations)。即便是成人的心智與應變能力,悲傷本身有著困難接受的本質,承擔與勇氣都需要琢磨與練習。此時,多多注意和關心給周邊高危險的朋友與家人,多些包容以及勇敢問候都是人本關懷。 “The reality is that you will grieve forever. You will not 'get over' the loss of a loved one; you will learn to live with it. You will heal and you will rebuild yourself around the loss you have suffered. You will be whole again but you will never be the same. Nor should you be the same nor would you want to.” —Elizabeth Kübler-Ross 疫情瀰漫之後,我們沒有回到過去,只有面對一個全然不同的新的起點。 We will come out of this stronger together. Be sure to reach out for help if you feel the grief you experience is overwhelmed. There is no norm in this Pandemic. We are all vulnerable and griefing is normal. 在疫情瀰漫中,2020的母親節,氛圍不同往年。
如果你是母親,今年沒有孩子從學校製作回來的禮物,這週日,社群網絡裡的先生孩子們“曬母愛”的禮物服務花束蛋糕應該又會是個網路展覽館吧!至於你心裡的主角—妳的母親,或者養育你成人的親職角色,才是感恩與思念的情感所向吧?這個夏天,或許因為疫情蔓延而無法飛回家裡探親,遺憾加上難過,是否這幾天的妳也在網路上訂購宅送康乃馨禮物蛋糕,表達對母親與家人的感謝與懷念呢? 其實,母親節或者接下來的父親節,如同重要的過年過節家庭節日,對於許多失去親人或者不曾擁有這些親情的人而言,是相對困難的時期。我們不難理解為何這些日子對於一些人是相對難過、失落、遺憾而懷念的。許多時候,年底的holiday seasons常常是憂鬱或者有悲傷創傷經驗的人相對容易復發的季節,臨床心理工作人員常常在這些時期,即使與當事人的工作著重不在於悲傷輔導,卻也可能在此時需要給予許多的支持讓他們度過困難的階段性傷痛。 正常的失親悲傷,需要幾年的時間,如同生命的週期,有失有得好壞循環,有時候如同淡忘,有時卻又不經意地跳出來接觸我們的心情。慢慢的我們走出悲痛,也將自己與親人生命意義連結。遺憾的,許多時候失親的經驗可能因為發生得突然,例如意外災害,距離而來不及見家人一面,失去年幼的孩子或者流產,同時失去幾位親人等狀況,更可能因為現實需要急速回到生活職責,堅強面對危機因爲沒有機會處理悲傷。不正常的複雜性悲傷,可能在其他不同時期依照不同的形式來影響我們,影響的層面有可能是一些情緒心情失調如同焦慮或者憂鬱的狀況,也可能在自己的親密關係乃至親子關係中呈現。 在COVID Pandemic的疫情瀰漫時期,當我們的焦慮機制提升,生活壓力無形增加,或者有著跟生命中重要家人相處的親密時光,母親節等重要節日卻可能在不經意中帶出了我們尚未處理的情緒。如果,最近的你有感覺到不正常的悲傷情緒而擔憂起來,這些悲傷可能是正常的範圍,但也可能在提醒著你需要關注這些症狀與障礙,找個心理諮商人員開始進行對自我關愛的工作喔! 哪些可能是需要被重視的不正常悲傷呢?以下幾點提供參考。
一行禪師的經典書籍:和好:療癒你的內在小孩 (Reconciliation: Healing the Inner Child)是一本在我個人成長中感覺十分受用的推薦閱讀。這本書在面對童年傷痛,親人死亡以及如何在此刻生活中靜觀與接受自己,都能給予幫助。放上其中一段文字,希望能夠與你共鳴: 即使我們希望與之和解的對象身處遙遠的地方,即使對方拒絕接聽電話或者拆開信件,甚至即使已經過世,和解仍然是可能的;對方或許是我們的父親、母親、姊妹、我們的女兒或者兒子;對方可能仍然活著,或者已經過世,和解都是可能的。因為和解的意思是從自己的內心開始實踐,因而可以恢復和諧的關係。我們知道,重新開始,讓一切事物有新的開始是可能的。我們的母親也許已經去世,但通過深入觀察,就能覺察母親依然在我們之內,沒有母親我們不能存在。即使她令我們憤怒,我們恨她;即使不願想起她,她仍在我們之內。更甚者,她就是我們,我們就是她。我們是母親的女兒或者兒子,我們是母親的延續,不論我們喜不喜歡,我們就是自己的母親。和解是在個人的內在實踐。與我們的母親、父親、兒子、女兒或者伴侶和解,其實就是與自己和好。 延伸閱讀: Understanding Grief in the Age of COVID-19 Pandemic Overcoming the Death of a Spouse: When Complicated Grief Becomes Debilitating 青少年的父母啊,疫情蔓延,你們辛苦了! 家長們小聲問問,我們可以有『Time Out』暫停鍵嗎? 如果你是個全職父母,應該想念每天孩子在學校的幾小時,你可以擁有家裡獨自的空間,那份寧靜、輕鬆、自在。如果你是職業父母,現在家長兼老師的角色是你跟另一半共同的工作,孩子們年幼,可能一直纏著你,也可能你得想辦法將他們的活動填滿。但如果孩子在青少年階段,也得擔心他們不來找你在做些什麼呢?電動或者社群網站待多久?為何房門都不開,為何成天臉臭不開心,還是沒動力什麼事情都得三催四請呢?不想嘮叨的你,卻只能被迫嘮叨盯人啊! 居家避疫進入到五十多天,我們一起從焦慮走入疫情蔓延時,居家避疫的初體驗、適應、焦慮、習慣中,我們一起走進了一些不安與不耐煩。與我工作的年輕人們,許多離開校園回到原生家中,用更加獨立的自我與家人相處,有些挑戰。看著我家的青少年們雖然正常發展,卻也多少有點令我擔心。線上課程每天好幾小時,由於侷限其實學習量變多了,嘴上掛著都接近學期末了,成績只是P or NP,動力減少,更想念與朋友能夠見面的日子。有些人擔心著孩子們睡眠變太多,對生活更加負面,也有即將啟程前往大學的孩子,被迫無法展翅而飛,面對申請大學或者暑假實習,更多的疑問與失望。 妳(你)開始擔憂他們了嗎?妳(你)也心疼他們吧! 我們不難理解年輕人的困境,同理他們的真實感受,他們正走在社會化的發展階段中,友情社群好重要,卻被迫減少社交活動。他們沮喪發脾氣時,我們可以帶領著他們接受當下所有真實的感受,冷靜過後,帶著他們一起思考:好,我可以從這裡出發做些什麼讓自己好過些呢? How about—We say to ourselves: ‘This sucks, and I’m going to be sad about it, and I’m going to be angry about it, and I’m going to feel anxious about it,’ or whatever it is. This then allows us to move on and say, ‘Okay, so now what needs to be done? 身為家長,你還可能可以做什麼呢:
COVID 冠狀病毒疫情蔓延著,我們走回家中,走入極簡生活。
此時,我們感受到外在世界無法控制的不確定性與未知。同時,我們也被迫而非選擇性的需要面對更多的家人相處時間。這些親近的人是我們的最愛並相互牽連的配偶、孩子、父母,但卻也可能是傷害我們最深而心中可能逃避的關係。在疫情蔓延時,我們都還來不及準備,就急速的需要習慣與這些人朝夕相處。如果,心裡雖然期待著關係能夠好轉,卻又無可避免地再受傷害了一次?如果,我們發現原來關係的傷口一直都還在,也沒有因為疫情而彼此能夠相互容忍多些。這些情緒例如:害怕與生氣讓你輪流體驗,不知如何自處? 正面想想:如果這是一個機會,在疫情蔓延時,讓我們看見更深的自己,也了解更多的關係,稍稍能增加能夠與自己共處的能力。或許,這便是災難當前送給我們的人生階段禮物,不是嗎? 接下來幾篇『疫情蔓延時,關於...』 系列,我將從臨床心理工作者的角度,淺談面對關係以及自我情緒可能產生的壓力與問題,帶你走入一些內在覺知、包容,多認識『我』的多面向,希望對你有些啟發與幫助。 第一個主題:家長的耐心 妳(你)覺得身為家長的耐心已經被磨光了嗎?居家避疫進入第七週,當孩子在家的老師都快要兩個月了,真的難為家長了。原本能有的耐心,現在是不是重複第二次的提點讓你忍不住發火了?為何孩子總是打擾你工作不懂得體諒呢?青少年的態度讓你無法忍受,衝突也增加了嗎? Stress often activates our memory of trauma. 當人們在壓力源中,我們時常會啟動記憶中的創傷。創傷(Trauma)是一個英文翻譯過來的字眼,英文本意並不像中文那樣強烈,很多時候,我們覺得創傷需要很大強烈才是一個真的創傷,可能要遭遇童年被虐待還是家暴的情況,或者突然失去家人跟陷入經濟困境。但其實不然,『長期被忽視』『基本情緒需求沒有辦法被看見』『頻繁的家長過度重視學業』『不鼓勵遊玩的童年』『父母的過度學業期待』『過度嚴謹的家教』也都是不同層次的創傷。 身為父母,在疫情中的shelter-in-place實施後,突然二十四小時要跟孩子相處,各個不同年紀得他們,總有不同的需求,從基本的衣食住行,到被迫增加的『老師』『教練』『課後輔導』『衝當朋友的陪伴腳色』,壓力節節升高,此時創傷悄悄進入你的現實生活裡,讓成年的你開始疲累,心裡曾經受傷害的你,或許早年的你就代替成人,開啟了那些習慣的神經以及身體反應。 或許你開始感覺沒有安全感,覺得自己被威脅,覺得不被尊重,感覺被打擾,感覺那個受傷的你,無法好好聽孩子說話更看不清楚他們的需求(need),因為你也有需求,那你的需求呢?為什麼孩子總是那麼愛找麻煩,為什麼總是不照你的規定做事,為什麼不按牌理出牌?為什麼別人的孩子就沒大問題,而我的青少年總是愛跟我頂嘴,或者總是什麼都不說,只是默默生氣? 如果家長沒有了自己的舒適點,怎能有平和的情緒跟耐心呢?如何幫助家長在無助或者自我失望的時候,先看到自己的無助,認識自己可能有的傷害經驗,包容自己的過去,疼惜那個曾經年幼的自己,是臨床工作者需要幫助家長的重要工作。有時候,只是簡單的一個呼吸,多停留幾秒鐘,然後問問自己 “Wait a minute, what is happening now? Sit with your anger for one more minute, and ask why am I out of patience now?” 現在的你,內心正在發生些什麼過程,『小時候的你』沒有機會被聽見,沒有機會反駁,還是總是被指責被要求呢?『小時候的你』都可以自己玩,自己做好功課,都會幫忙做家事,為什麼你面前的孩子卻要照樣我行我素,照樣不體諒? Can you think of a time when you feel strong, in charge, able to handle things? Kind of your older, wiser self? 當你的小孩正在惹你生氣,你有沒有能力可以給自己一些擁抱,說聲『先等等,沒關係』,你有沒有辦法在心裡找到一小部分角落的你是有能力處理這個狀況的『我』,那個『我』是比較平靜而且成熟的呢? 疫情蔓延時,孩子們煩擾,過去與成年的我們,相會而認識。 ![]() In Cocid-19 Pandemic, Can we still have a so-called “Normal Grief or Lost”? Can we still have emotions without feeling "guilty"? 星期日一早接到這條街幾家鄰居們的共同email,讓左鄰右舍知道在這條街長大生活一輩子的S,昨晚深夜十一點在家裡往生,蒙主恩召了。因為Covid Pandemic, 加上S是獨居老人,讓S最信任的老鄰居半夜收到通知,才能讓臨終關懷的工作人員能順利依照S的遺願,被送到與父母同葬的墓園。就這樣安靜平靜地,S在這非常時期,離開了這條街,離開我們。 你可感覺到這個世紀冠狀病毒大流行之時,一般能夠”正常悲傷的能力與權力”也被無形中壓縮了嗎? 好似悲傷難過,生氣沮喪,不公不義等情緒也得跟著居家閉疫嗎?或者,心情也順道覆蓋在口罩裡面,如同看不到表情就也沒有情緒存在?這個經驗有點類似二次世界大戰時期喪失親人朋友,到鄉間避難或者失去財產,也類似二十年前911世貿大樓災難時期,如果我們的『Grief』不比別人的嚴重,如果我們的失去不如他人的犧牲,人類的腦筋自然替情緒分類到『不足以掛齒』或者『減低強度』類別而省略。 只是,生活中原本的喜怒哀樂呢?正面心情好比得意開心高興興奮不好說,負面的情緒例如:生活的細節,夫妻爭吵,親子關係煩擾,慢性疾病的身心影響,失去正常生活的適應,擔心失去工作或者畢業便是失業的開始,身為全職媽媽被剝奪的自由時間與空間,乃至思念往生的家人,移民來到美國的犧牲,它們也跟著隱藏減半嗎? 這些『正常的失落,難過,悲傷情緒』倘若沒有因為疫情而失去家人或者生命的人來到悲慘,而我們的生活也沒有第一線醫療以及必須工作人員來的辛苦偉大,那麼此時我們的罪惡感(Guilt)便可能油然而生,告訴我們『多忍耐,減低情緒,減少抱怨,多正向樂觀,多珍惜擁有』,你我的心智可能開始有些委屈,因為這個世界正在面臨一個很大的危機,而我們怎能不多擔待,多承受體諒呢? 提醒我們觀照自己的心情,儘量如同平時一般,是這個疫情時期重要的自我照顧工作。 我們可以跟自己的情緒打聲招呼,讓心智知道我們有看到它仍然重要,仍然有被看見。平時,心情低落時,自我鼓舞的方法是什麼?生氣無奈時,妳找誰抱怨?壓力筋崩時,你的紓壓方式呢?誰是你的支持系統?又哪些療癒方法是你的出口? 身為心理治療師,我也有失去鄰居的難過。今早鄰居們相互支持的慰問email,訴說著對她狀況的抱歉與遺憾,但知道上天也依照S想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回到父母身旁而祝福繫念著她,我們一起成立支持系統,一起分擔心情。在這之後,我走到她家門前,靜靜的祈福五分鐘,把祝福帶給S。下午,好好地趁著下午的太陽露臉時,我在前院種下了新苗,也注入了我對S的悲傷以及遺憾。這是我選擇處理悲傷的方式,面對它,處理它,與它共處於這個無所能控制的疫情中。等時間到來,才能夠與它好好相處,放下它。 情緒起伏是再正常不過的,在安平時代如此,在疫情流行期亦然。『允許悲傷 難過 生氣 失望』,『允許興奮 開心 得意 滿足』 正反心情都好重要!看到情緒,面對情緒,讓我們知道即使面對人類的浩劫與困境時,我們需要更多的同理以及憐憫受苦受難的人,但是我們依然可以給自己的情緒陪伴,並無需減量。 希望你/妳 /妳們/你們 都能夠跟自己的正面與負面情緒打聲招呼,每天只要找到一兩分鐘與自己獨處的片刻,覺知它,認識它,體驗它,處理它,然後放下它。 後記:也為我自己處理情緒的整理與紀念S的文字 S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華裔香港移民後代,七零年代於柏克萊畢業的高材生,在舊金山市政府工作到幾年前退休。S在這條街上有兩個家,我家隔壁的家是他小時候的家,只是現在他放東西跟工作的地方,這條街的路口是她的母親的家,也是她生活起居的地方。今年年初,S發現癌症復發了,這回,她選擇不治療而在家裡度過最後的一段日子。因為居家避疫也開始後,我們就愈少見到她的身影。從前,有時會看到她出來走動,穿梭於她的兩個房子之間。現在,只能從鄰居言語中知道,她在家裡靜養,有home careker跟教會朋友來照顧她,聽說她走動愈來越難呼吸,她也暸解疫情以及居家隔離所以不想太打擾大家。 S是個一輩子與她的雙極症 Bilopar Disorder共處的人,她屬於高功能的精神疾病患者,用她的生活方式與能力平衡著疾病的困擾。她不是個很配合治療的患者,但也活出生命的能量與影響力。人們對於慢性精神患者的歧視,就如同我們對新冠狀病毒無知的防範與害怕, 鄰居們總是對S和善但卻有多了防衛。她的母親一直到兩年前往生前,都是她的主要照顧者。S也覺得照顧年老母親是她的工作與責任,我深信,這樣的職責是她一直能夠往前走的生命動力。 S在兩年多前發現乳癌,除了簡單的外科手術移除腫瘤,她選擇了不做任何化學或者放射線治療。年初,她的身體開始有許多不適而發現癌症擴散。她的精神狀況也開始進入十分不穩定的狀態,因為幾次的事情發展,長久身為鄰居的我們,都互相幫助照顧她生活起居,緊急狀況,或者住院出院。S說這是她最後想要留在世上生活的地方,Her home-her street-her block。 S回到父母身邊,她信的主旁邊,謝謝她的生命在我與家人的生命中留下些意義與祝福。 ![]() 居家避疫,全美疫情正往高峰爬上, 跨過了三月份,進入了四月份的一個週末, 舊金山灣區,異常多雨的春天, 日常雨天的週六,你我需要待在家裡, 你我卻必要關在家中,面對著全球世界災難。 我有點想念星巴克,我的日常, 翻閱著剛寄達的New Yorker雜誌,不正常的封面,如同當年9/11世貿大樓被襲擊的封面,將成為紀念收藏版,好不諷刺。 而那株室內植物,分不清楚日常與不正常, 不太需要陽光,仍自在呼吸。 這不正常的日常,你開始習慣了嗎? 在COVID新武漢病毒襲擊反應不及的美國後,加州進入Shelter-in-Place 的第三週,
我的線上心理諮商工作,也安定下來,受諮詢者每週固定時間與我在線上治療室裡見面。 這週開始,Clientsㄧ致性的開始表達出對於現狀的接受,卻也開始出現煩躁不耐煩,擔憂與失望。 從危機處遇機制中,走入面對人類同樣面對的難處裡, 危機剛發生時,處理應變是本能, 於是我們儲存食糧,搶購衛生紙,做口罩囤積清潔消毒用品, 學校與職場兩邊燒,我們被迫留在家中,彼此習慣適應空間運用, 滿出的email比平時多兩倍,關注的新聞與社群團體訊息頻繁,連關心問候也增倍。 我們需要著,有知有為,我們便有照顧自己與孩子家人, 心裡覺得心安,神經雷達反映著,行為與認知回應得當。 年幼的孩子開始不耐煩,不了解為何永遠不能有playdate, 青少年的孩子開始踩到現實,不用上學的開心消失,在教室打鬧的景象越不可能, 即將畢業的大學生,每天在網路上丟上多少履歷,石沉大海, 惜福的上班族工作量一般,每日經濟蕭條的曲線卻時時刻刻提醒職場工作的我們備戰, 用股票換取的學費消失了,孩子這學期還能回學校的希望更沒了, 口罩做好了,醫療人員也慢慢有防護裝備了,連政府撥款小額補助也留意了, 怎麼有這麼多的要調適的事情,但這習慣日常,還是習慣不正常,好混淆啊! 工作起始,卻遇上這全球疫情, 精神心理支援系統在資訊網路豐富的極速中擴展開來, 速度是跟著新冠狀病毒的威力, 我跟每個臨床工作者一樣,都失衡著, 緊緊抓著步調,習慣無限距離卻得貼近的心理支持, 免費受訓的專業課程資源,同行提供的免費諮詢以及網路支持團體, 今天這連結,明天那網頁, 有點喘不過氣,應該不是病毒纏身,但身心有負擔。 該怎麼做?該跟上諮商服務的需求,還是自己原本設定的步調? 專注自己,便能聽到自己的呼吸,看到自己在哪裡, 於是照著原本的步調與頻率,專注工作於每個與我同走的受諮詢者中, 把他們此時此刻的身心帶著走,把我的工作調適無縫隙接上, 昨晚,paperwork作業跟上,保險以及行政作業做到位, 終於今早能任性放心睡到自然醒。 有種舒適感,即使短暫,但也心安。 這不正常的日常,每天都在變動,很難習慣, 如果習慣了,等變回正常,還能習慣嗎? 如果一呼一吸,想起這呼吸的你每分鐘的頻率依舊, 如果沖澡片刻,想起病毒尚未來襲前的你,一樣匆忙迅速, 若對孩子另一半失去性子的你,照舊, 若每隔一陣就得滑手機抓住訊息的你,依然, 那你跟我一樣,還在這裡,在我們的正常裡。 如果跟原來的我們打聲招呼,她/他便來到我們身邊, 陪我們平靜有力的面對這些不正常。 這是部落格SuzieScape的第三版,與第二版暫停相隔多年之後。
幾年前,如果您還有印象,我曾經寫下幾年SuzieScape舊金山生活手記, 那是舉家從紐約搬到灣區之後,我決定暫停按下專業臨床工作的暫停鍵, 走進純洗手作羹湯的主婦生活,跟創業的先生以及兩個年幼的孩子在灣區開啟新生活。 五年,是我給自己的時間,當全職媽媽的時間。 人生的五年,無論在孩子的童年裡,或者身為母親的生命痕跡中, 一點也不嫌多,卻有重量,能有質量。 當初的我心裡是這樣期許的。 人生,是我們寫給自己的故事, 然而,故事的劇本卻是得與我們週邊重要的人一起寫下, 於是與專業揮別五年,也不意外地成為九年半的歲月。 不知不覺,我的孩子們成為青少年族, 而我的心徑路途,走進了不惑之年。 相隔於十五年前,SuzieScape養兒育女手記,是我初始的部落格第一版, 當時的我工作於曼哈頓最忙碌的市立醫院,在亞裔精神心理門診總是好晚下班, 卻還沒嚐過因為孩子而會有睡眠不足的痛苦,有能力挺著大肚子熬夜寫下一篇篇的post。 此時, 我終於回到了想念的臨床心理工作,卻也因為COVID-19 全美新冠狀病毒的危機, 從實體心理治療室提早進入線上諮商保密空間。 忙碌之餘,選期不如撞日, 今晚,我決定開啟SuzieScape 第三版,命名為SuzieScape in Psychotherapy。 此刻, 心裡的感受以及使命是深刻的, 2002年,在紐約畢業後,踏入臨床正值紐約911世貿大樓後創傷時期, 2020年,在灣區重新職業不久,心理諮商人員在網路上相互支持,進行COVID-19的前創傷處置, 前後兩次如同巧合一般,我在其中隨波逐流, SuzieScape,意識清晰,感同身受。 This time, Suzie is scaping in psychotherapy. |
Author 作者Suzie Wu. 吳式珣 Archives
May 2020
Categories |